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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嬤兒時小故事

圖一 右二坐著的是作者劉瓊琳的外祖父,他雙腿攬著的是當時已約莫4歲的作者母親王富美(也是本文所寫的「阿嬤」);外祖父旁坐著的是外祖母,抱著剛滿月的舅舅;最右方站著的則是作者母親的大姊,約9歲餘。
圖一 右二坐著的是作者劉瓊琳的外祖父,他雙腿攬著的是當時已約莫4歲的作者母親王富美(也是本文所寫的「阿嬤」);外祖父旁坐著的是外祖母,抱著剛滿月的舅舅;最右方站著的則是作者母親的大姊,約9歲餘。
本文是系列的第1篇,本系列目前有8篇文章,完整系列目錄請按:阿嬤你說我有在聽徵文
圖一 右二坐著的是作者劉瓊琳的外祖父,他雙腿攬著的是當時已約莫4歲的作者母親王富美(也是本文所寫的「阿嬤」);外祖父旁坐著的是外祖母,抱著剛滿月的舅舅;最右方站著的則是作者母親的大姊,約9歲餘。
圖一 右二坐著的是作者劉瓊琳的外祖父,他雙腿攬著的是當時已約莫4歲的作者母親王富美(也是本文所寫的「阿嬤」);外祖父旁坐著的是外祖母,抱著剛滿月的舅舅;最右方站著的則是作者母親的大姊,約9歲餘。

文/劉瓊琳
圖/劉瓊琳提供

前言

家中兒孫輩口中的「阿嬤」──就是我的母親王富美女士,1940年生於台中縣豐原鎮(現在的台中市豐原區)。母親一生清苦,常被喚作「台灣阿信」,其辛勤勞苦不言可喻;但母親乖巧聰慧,好勝不服輸,尤其是記憶力特別好。當時生活的壓力雖然無法讓她順利完成中學以上的學業,但她小學一直擔任班長[1],而且是同學和老師一致推舉不做第二人想的人選,可見母親的人品是受到極度推崇的。

六則小故事是有關母親5歲至9歲(1945-1949)的回憶。故事裡使用的字句未必全是我母親本人的用語,但都是經過母親數度過目同意的;而為了更有臨場感,我特別用第一人稱的方式撰述,希望以母親本人的口吻娓娓道出她的故事。


一、生命中第一支雞腿

以前生活很苦,吃到一塊肉是很不容易的,更別說是香噴噴的雞腿了,而且總要等到初一或十五拜拜時才會有雞肉可吃,平常大家吃的肉都是以豬肉為主;但是當時有一個習俗,任何小孩只要能揹著滿周歲的娃娃跨過路邊水溝,就能吃到一支雞腿。

弟弟剛滿一歲的當天,有大人問小孩子們有誰想揹滿周歲的弟弟跨過水溝?獎賞會是一支雞腿!當時我雖然只是一個5歲出頭的小女孩,但滿腦子想的都是那支香噴噴的雞腿,所以沒多想甚麼,我馬上奮力舉手,而且是第一個把手舉起來的小孩;於是,在大家的簇擁下,媽媽把一歲的弟弟札札實實地用背帶綁在我身上,有一些大人跟在身旁保護我,大家提醒我,只要一聽到有人講吉祥話,就要用力跳過水溝。

當一切準備就緒,果然有人用台語說:「跳過溝,身體健康呷尬老老老!」同時,身旁有大人輕輕推了我一把,我毫不猶豫地用盡力揹著弟弟一大步跨過了水溝!接著一陣歡呼,大家都拍手叫好!我倒吸一口氣,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做到了!

當我身上的背帶被解掉,弟弟被抱開後,才幾分鐘時間,我真的就從媽媽手中拿到了一支香噴噴的雞腿!那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吃著、享受著一支完完全全屬於我自己一個人的雞腿!我吃著、舔著、啃著、咬著的同時,兩眼餘光瞄到的都是眾人羨慕不已的眼光,好滿足啊!真是一種既開心又驕傲的喜悅。最後,我把一支香雞腿連皮帶肉全部吃光光了!

直到現在,每次上桌的菜色裡只要有雞肉,我就會不由自主地盯找雞腿,如果還能吃得到,我就會有一種油然而生的快樂,因為當我咬下雞腿的每一口都會讓我看到當年5歲時勇敢揹著弟弟跨過水溝的自己。

二、山上躲空襲

那個年代經常會有空襲警報,只要一有空襲,就會有人騎著腳踏車,用手猛搖警笛,大街小巷做通報,警笛越急促,情況就越危急,也代表空襲的逼近;越慢,就代表情況已緩解,也可能就是警報即將解除。

有一陣子,因為空襲警報次數較多,經常停電或是被迫強制關燈,氣氛很緊張,當時若想點燈就必須遵守規定,一定要用黑布罩起來,不能透光引起注意,而為了躲避頻繁的空襲警報,爸爸還曾經在我們冰店[2]前方馬路旁挖了一個地洞,平時就用鐵皮蓋著,地洞裡面有上、下鋪,方便空襲時全家人躲藏、睡臥。最後,為了全家人的安全,爸爸乾脆就在附近山區租了一個空房子,讓媽媽帶著我、大姊和弟弟避難躲空襲,而爸爸為了賺錢養家,必須留在山下工作,無法每天待在山上陪我們。

1、花生醬

爸爸每隔幾天就會上山看我們,記得那段日子裡,我們吃得最多的就是爸爸帶來的小魚乾、菜脯、瓜仔脯、乾糧、花生等,尤其是花生還曾留給我一段美麗的回憶,原因是當時的我還小,牙口不是很好,所以每次吃花生的時候,爸爸就會先把花生用他的嘴巴嚼得稀爛,然後用舌頭把嚼得稀爛的花生挪堆到他的嘴唇上,再用他的食指沾給我吃;從現在的飲食習慣來看,爸爸這樣的作法應該是很不衛生的,但直至今日,那仍是我吃過最好吃的花生醬!非常好吃,吃起來的滋味就是和自己親自嚼爛的花生不一樣,感覺很溫暖。每次我回味起來,都會懷念不已,一種被爸爸疼愛的感覺會立刻暖呼呼地從我心間升起,溫馨而甜美。

2、引流

我們在山上的空屋裡住了一段時間。剛去的時候幾乎空無一物,一切都不方便,屋裡沒自來水,所以必須到附近的河流或水溝去舀水提水回來用,爸爸心疼媽媽帶著三個孩子還要煩惱水的問題,於是就抽空到屋子後面砍了一些長得較粗壯的竹子,把它們劈成兩半,打通中間的竹節,然後一根根互疊著,再找一些ㄚ字型樹枝把互疊的竹子撐起來,這樣便能從山泉接水,一路順暢地引流,讓水直接流到屋子裡的水缸,而只要接滿了水,媽媽就會把明礬放到水缸裡繞幾圈,沒多久,水竟然就變清澈了!接著媽媽就會把上層乾淨的水小心翼翼地舀出來煮食或讓我們飲用。

3、桑葚

記得,接竹子引流的時候,爸爸會帶著我們一起上山,一路上就會順道教我們採野果,那時我們採到好多好多的桑葚,甜美又多汁,令人難忘。直到現在,我仍會偶爾買些桑葚來吃,因為那種甜滋滋的口味會不由得讓我想起爸爸,以及當時一路上山可以不斷叫著「豆桑」(日文的「爸爸」)的時光⋯⋯。爸爸很早就離世了,此生我可以這麼近距離呼喚爸爸「豆桑」的機會,竟然就只有這段日子。

4、洗衣

當時的弟弟差我四歲,因為還不太會走路,所以大半時間,他都是待在竹編的娃娃車裡,但每當媽媽到河邊洗衣服的時候,便會帶著我們三個孩子一起去。我和姊姊很乖,為了讓媽媽安心洗好衣服,都會在旁輪流照顧弟弟,偶爾我們也會嬉戲遊玩,但都不敢走遠,媽媽洗好衣服後就會帶著我們一路走回去。至今,在河邊等媽媽洗衣服,看媽媽用木棍拍打衣服,聽著流水聲,還有我們姊弟三人的笑聲,都讓我懷念不已。

5、雞

上山前,爸爸曾到市場買了一隻母雞讓我們帶到山上養,因為等母雞更大時大家便可殺來吃,補補身體,但沒想到母雞被帶上山的第二天,就下蛋了!一樣是在農村長大的媽媽認為既然母雞會下蛋,就應該把母雞留著下蛋給大家吃,於是這隻母雞變成了陪伴我們的蛋雞。有一天,媽媽看到下蛋後的母雞低著頭吱吱咯咯四處晃走,依她的經驗研判,母雞應該是在找築巢的好地方,想孵小雞了,雖然當時雞蛋數量不多,但媽媽認為應該讓母雞試著孵看看,於是媽媽用她的方法幫母雞築巢,母雞竟然真的孵出小雞了!

小雞孵出來的時候,我們這些孩子又驚又喜,非常開心。但之後沒過幾天,母雞開始吱吱咯咯一直叫,媽媽說感覺上那是一種慌張又害怕的叫聲,應該是母雞想保護小雞的本能,果不其然,屋子附近竟然有老鷹盤旋。當時的老鷹在我眼裡好大一隻啊!最後,媽媽決定用前房客留下來的竹編雞籠罩住母雞和小雞,這樣牠們才不會被老鷹捉走。一天天過去,更多的小雞孵出來了,但很難過的是,最後仍然有幾隻小雞不小心被巨大的老鷹捉走了!

6、燈

那段住在山上的日子正好是夏天,一到晚上,最煩人的就是蚊子了,因為沒電沒燈,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無法點燈找蚊子,所以當時媽媽就會在我們睡前找一些破布來燒,用煙燻的方法趕走擾人的蚊子,讓我們好眠。

7、火

平時媽媽煮飯燒菜需要柴火,姊姊就會帶著我一起出門去幫媽媽撿乾柴,找到乾枯的小樹枝後,我們就會把樹枝一根根整整齊齊排放在門口曬乾,數量多了,就會綑綁起來存放著,好讓媽媽隨時都可以取用,大一點的樹枝,媽媽就會用柴刀砍成細條存放起來。每當燒柴的時候,總是會有未燒完整尚有餘燼的木柴,媽媽就會把它們放到甕裡,再用手沾點水輕灑在這些留有餘燼的木柴上,澆熄火苗,把甕蓋上蓋子悶放著,之後就可以再拿來當燃料。

三、我親眼目睹了二二八事件相關的場景了嗎?

空襲過去,風平浪靜後,爸爸就接我們一起回到了豐原街上的冰店老房。非常時期裡,所有娛樂行業都停擺了,所以,豐原座戲院就出讓給尚無駐所的國軍士兵紮營,記得那時爸媽還特別批發了一些糖果餅乾類的零嘴,還有汽水、糕餅,或是雙喜、新樂園香菸,放在冰店裡販售,除了方便街坊鄰居購買外,這些國軍士兵們放假出來時也會前來採購,於是,我偶爾會看到一些約莫20歲左右,年輕且穿戴整潔的阿兵哥,他們身穿白淨平整的白襯衫,卡其褲頭繫著帆布皮帶,腳上穿著布鞋,由於他們不會講台語,所以和附近居民打招呼時大多是點頭致意。

雖然語言的溝通不是那麼順暢,但這些阿兵哥和在地人相處和睦融洽。讓人記憶深刻的是,當時生活拮据困頓,豐原座戲院每到三餐時刻,後門[3]就會敞開,讓附近居民自由前去排隊領用糧食,而且是完全免費的,所以如果有人多領而吃不完的,就會曬乾存放起來,等需要時再拿出來煮食。

有一天,正值阿兵哥們放假的日子,我在店裡看到許多穿便裝的阿兵哥出來逛街。但,才沒多久,突然聽到有人跑著大聲狂叫,通知所有人把門窗關上,於是一瞬間,家家戶戶門窗立刻一個接著一個劈劈啪啪緊緊關上了。爸媽匆忙關起門窗後,便在一樓和二樓間忙上忙下,我還小,基於好奇便蜷縮著身體趴在門縫上觀看究竟發生了甚麼事?

從門縫裡,我很快便聽到市場裡有人狂奔出來猛喊著「打呼死!邁乎伊造去!」「在巷仔內,緊追去!!」「毋通乎伊酸起!」一群人大聲地用台語咆哮,追著阿兵哥們狂打狂砍!而被追打的阿兵哥們,則是一個接著一個狂跑狂逃,其中,我認得出幾位曾經到我們店裡買零嘴的熟面孔,但不同的是,他們滿臉驚恐,臉上、頭上都掛著鮮血,我無法相信此刻的他們竟然是在自己流的鮮血裡奔跑著!又過了一會兒,我便聽到拖板人力車的聲音,總共看到兩台拖板人力車經過,聽大人說車上堆著血淋淋的就是屍體!而我聽到當時拉車的人和追打阿兵哥的人口裡狂飆的都是台語…。

又過了一段時間,空氣裡竟驟然響起鞭炮聲,此起彼落!後來聽一些大人說,放鞭炮的地方就在郵局附近,而郵局四周就是拖板人力車集中的地方,當人力車清運完屍體並用清水洗淨之後,就會放鞭炮,為的是徹底「淨車」去除霉氣。

記憶中,鞭炮聲好響!一種追殺過後的宣洩與張揚!

對於稚齡的我而言,這是一段怵目驚心、驚魂攝魄的場景!那天之後,我竟然嚇得整整三天都吃不下飯,任爸媽如何哄勸,我就是無法進食。

究竟發生了甚麼事?怎麼會突然間又罵又打又追又砍又殺?阿兵哥們又怎麼會留著鮮血又跑又逃又尖叫?怎麼會有這麼多屍體?不是一切都好好的嗎?怎麼會突然間變成這樣?!

如今回想起來,當年發生的那場追殺約莫是在我六歲的時候,也就是二二八事件發生的年代 – 1947年。於是,我不禁想,難道我那時親眼目睹的就是二二八事件相關的場景嗎?

圖二 「阿嬤」王富美近照。
圖二 「阿嬤」王富美近照。

四、被霸凌的木屐

雖然生活困苦,快上小學一年級的時候,爸爸還是花錢買了一雙新的木屐讓我穿去學校上課,當時比較富有的同學會穿皮鞋或布鞋,當然也有更窮的孩子就只好打赤腳,穿木屐在當時應該只能算是中低等階級吧,但至少還有鞋可穿,而且我的木屐還有彩繪呢!

開學當天,我小心翼翼地穿上爸爸為我買的新木屐,但才進教室,老師說穿木屐走路的聲音會很吵,所以要求我們這些穿木屐的同學一進教室就把木屐脫下來放到教室後面,當時有幾位同學和我一樣是穿著木屐,但由於我的木屐很特別,全新又有彩繪,很好辨認,在一排木屐裡一眼就能看到我這雙漂亮的新木屐。

老師在黑板上抄完早自習的內容後,叮囑我們待在教室裡自修並跟著黑板抄寫,接著便離開教室去她的辦公室了,這時候,沒想到一群較富有的孩子趁著老師不在,立刻跑到教室後面,拿起我的一雙新木屐,遠遠地丟到窗外去;當我親眼目睹自己一雙全新的彩繪木屐被丟到窗外的時候,一時之間難過至極,我問她們為何要這麼做?她們竟然彼此相視哈哈大笑!我難過得放聲大哭,邊哭邊走向孤零零被丟在窗外的一雙木屐,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把木屐撿起來拎在手上,聲淚俱下地去找大我五歲的姊姊哭訴,當時也在早自習的姊姊聽了之後,便帶著我到班上要我指認出丟我木屐的同學,並且義正嚴詞地警告她們不能再欺負我,否則一定會找她們算帳!

姊姊個子高大,已經是小六,體態和聲勢都唬得住同學。當下,稚小的我淚眼汪汪抬頭看著挺身為我出氣的姊姊,頓時間,我覺得自己好幸福!有姊姊,真好!

五、被爸爸打!

小學一年級放暑假的時候,有一天,爸爸因為照顧生意非常忙,媽媽也在忙廚房裡大大小小的事情,無法悉心看顧年齡才一歲多的小妹,於是爸爸要我幫忙帶妹妹,囑我揹著她哄她睡覺;當時妹妹仍小,軟趴趴的,但是我很負責聽話,認真地雙手緊實放在背後,把妹妹揹得很好。但突然間,妹妹雙手手掌往我背上猛推,想要掙脫我的臂膀,由於妹妹使力了,我抝不過她,便整個人向後傾倒,以致妹妹的整個身體也跟著往後仰了,爸爸及時看到,一個箭步趕緊過來把妹妹扶起,當下我還在暗自慶幸好在是爸爸過來幫忙,否則妹妹可能就會滑落地上受傷了,但萬萬沒想到,爸爸心急,一巴掌打在我頭上,讓我錯愕不已!我覺得被打得莫名其妙,非常無辜!這是我生平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被爸爸打,天外飛來的一巴掌,永遠也忘不了,銘記在心。

六、調皮的阿雄

有一天,姊姊帶著我去和鄰居們一起打羽毛球,沒多久,球被打到矮樹上去了,由於大家是共用一副羽毛球拍、一顆羽毛球,都在煩惱該如何把球拿下來?此時,才大我沒幾個月的阿雄自告奮勇地說他可以爬上去把球拿下來,而因為當時只有阿雄一個人願意爬到樹上去,所以大家都眼巴巴地看著胖嘟嘟的阿雄一步一步費力地往樹上爬。

阿雄終於爬到矮樹上去了,他拿到球後,把球丟了下來,但是,沒多久,我們聽到砰的一聲巨響,胖阿雄也跟著掉下來了!然而,一時間,總是嘻嘻哈哈的阿雄只是平躺在地上,安靜無聲,大家都非常緊張,以為他發生甚麼事了?紛紛簇擁到阿雄的身邊察看,有的人緊張得乾脆把臉湊上去,試著想靠近他、叫醒他,而每當有人愈靠愈近,氣氛就愈緊張!在一片鴉雀無聲的當下,突然間,只聽到阿雄調皮地大叫了一聲「哇」!所有的小孩立刻一哄而散,只留下當場哈哈大笑的阿雄。

後記

母親已是曾祖母了,孫兒、女們紛紛成家立業分居各地,未必有機緣聆聽或撰寫「阿嬤」口述的故事。及時把家人最愛的「阿嬤」兒時最有感覺、最清晰、最在乎的生命片段記錄下來,分享予家人參考留念,就是一件有意義、而且是早就該做的事。


注解

[1]選舉班長時,老師會把班上成績名列前茅的四位同學寫在黑板上進行選舉,母親每次都在名單之列,因為她小學期間成績的名次從未落在三名之外。

[2]當時我的外祖父開了一間冰店,主要是把巨大的冰塊批發回來,僱請工人依客戶要求的尺寸將巨大的冰塊鋸成小塊後,用腳踏車或三輪車分送轉賣給傳統市場裡的攤販。

[3]豐原座戲院的廚房就在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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